夏游橫垱山

從通山縣九宮山鎮程許村出發，順著引路人指的方向，我們一路來到橫垱山。

山口處兩棵古樹相抱而生，已有300年，一棵蒼翠磅礴，濃蔭匝地，一棵遒勁，一個噤了聲音的伢崽，顧頭不顧腚地蹲在樹下捉螞蟻。

小溪邊，浣衣村婦舉著小棒槌起起落落，一陣一陣的搗衣聲就從山的這邊響到了山那邊。偶爾一兩條黑脊梁的小魚兒躍出水面，圈圈漣漪泛起，波紋由小變大，漸大漸散。兩聲鳥鳴清脆悅耳，腦子不停作想，那白云之巔的目的地該是一番怎樣的境地。

橫垱山上的樹多得出奇，石亦大得出奇，　滿眼細枝弱冠，中間一棵一棵的古樹，也有成林的古樹，參天肅然的模樣頗具仙風道骨。奇石、斷崖橫空出世，繞山路來回盤旋。

崖頭古樹臨風佇立，陽光在枝葉間投射，寶石般的光點綴上枝頭不斷閃爍，數條黃金繩索憑空吊懸，耀得人的目光本能地回避，想離開又還想看。一棵柏樹，看不見樹干，整個樹冠匍匐在石陣中間，孔雀開屏般開枝散葉，冷峻的石頭在這里突然像有了母性，那鮮活的綠植已然被寵成手心里的寶。

兩個屋大的石頭，自然堆疊的縫隙中，不知何人竟架起一張板床，上方以石底作頂，那是天然而成遮風擋雨的屏障，一邊以石頭支撐，一邊用木樁作立柱捆扎牢靠，一行人便好奇地攀上爬下，從山石窟窿中，陣陣清風裊裊拂拂，涼氣浸了一身。

橫檔山村莊就歇在山窩里，毫不例外地被古樹、石頭罩嚴了。穿過村口守護神般的古樹群，農家屋舍順坡而筑，高的高，低的低，仄仄斜斜中卻一律是土陶色的瓦頂，版筑的黃土墻；粗木或條石的門扇；石板壘成的石階；搗土夯實的地面；竹編籬笆……平日里司空見慣了墻壁橫豎的水泥樓，猛然被這原始古樸的老宅刺激著視覺，兀自感覺一眼已千年。

站在垮塌的老宅前，唯有正面墻壁及石門框和門墩尚存，高過人頭的芭茅擠占了老宅的所有空隙，大門也被封得嚴嚴實實，從雕梁畫棟的檐頭來看，這家是富庶的。轉角處有間破舊的廚房，房內一地狼藉，農具土坷垃遍身，灶臺塵土厚重。

夕陽擱淺西山，動人的余暉將遠山暈染得燦然。遠方的山巒蜿蜒綿亙，狀若龍蛇，此時，無疑是橫檔山最迷人的時刻。我突然好像讀懂了橫垱山：留戀美好，向往夢一樣的遠方。

（喻雪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