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母老了

王戰強（通城）

父母老了，恍惚就在那一夜之間。

先是父親的腳突然沒有了知覺，麻木無力，不能走路。接著就是母親突然喘不過氣來，心慌氣短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。

我接到妹妹的電話連忙跑過去，看到母親傾躺在椅子上，臉色煞白，無精打采，父親坐在旁邊，束手無策的樣子。我心里不禁一驚，這就是我的父母，他們真的一下子就老了嗎？一直以來，總是父母在擔心我們，生怕我們累了，生怕我們病了，生怕我們過得不好了。可是現在，父母真的讓我們擔心了。

父母老了，原來的那個樣子怎么一下子就不見了呢？

原來，父母的身體真是牛一樣的棒。從前，家里開了一個小賣鋪，每天要從縣城進貨。他踩著一個破自行車，貨架上的貨碼起山高，從后面都看不到人。特別是進水果的時候，一箱水果就二三十斤，他要帶二三箱。從縣城到鄉下，近二十里地，上山下坡，父親常是一身汗一身灰，從來不知道疲倦。

后來搬到城里，父親借了一點菜地種菜，一鉆進菜地就著魔一般，好像不知道累和餓，一直在菜地里勞作。媽媽的身體雖然沒有爸爸那么好，但也是干活的好手。逢年過節，總是把一大家人叫回來，殺雞宰鴨，弄一大桌子飯菜，從來不要旁人插手。可現在，他們連活動一下都很辛苦。

早幾年，媽媽就身體不太好。到武漢一檢查，血管已經堵得很厲害，不能放支架了，除了搭橋就是保守治療。父親則是腦血栓、腦萎縮、腰椎肥大。父母老了，怎么說病就病，病得無法抗拒呢？

當爸爸知道這個消息，眼睛一下子暗了下來，我知道，診斷之前他是滿懷希望的，可是現在他的希望也破滅了。他一生都是手不停腳不停的，勞動成了他生活的重要內容，成了他生活的樂趣，他怎么能夠接受從此只能清閑的呆在家里？那天晚上，他從自己的病房來媽媽的病房跑了三四次，在床邊看一眼母親，唉一聲長氣。我便也睡不著了，陪著爸爸。

望著房前病床上全身插滿管子的母親，望著坐在母親床邊長吁短嘆、滿臉憂傷的父親。我突然覺得，我的父母真的已經不是從前的父母了。

父母在，家就在。希望當我離開家時，還能看到父母站在門前久久凝望著我遠去的身影，還能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慈愛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