滋養一生的教書時光

周桂芳

站在九月的陽光下，孩子一蹦一跳地走進校園，見到老師，立馬站立，禮貌地向老師問好：“祝老師節日快樂！”

教師節，多么美好的節日，那是滋養我一生的教書時光，想起來，心里都是暖暖的。

二十多年前，我17歲，剛從學校實習完，就一個人回到家鄉的農村小學，找到校長毛遂自薦，請校長看了我的實習教案和評語，正好頂替我小學老師病休的空缺，當了一名臨時的代課老師。

“長大后，我就成了你”，沒想到歌詞照進了現實，我從此走上了三尺講臺。

那時，父母在外謀生，他們還是回村偶遇校長，才知道我去當了代課老師，開始自已養活自己。

當時的村小是一個老式四合院，教室蓋的是魚鱗瓦，教室內是破舊的土磚墻，墻面沒有粉刷，一塊墻面黑板，里面光線很暗，木制的舊長條課桌板凳，非常簡陋。教室墻體還有大小窟窿，四處漏風，上課學生朗讀課文，各班都能互相干擾。

農村小學全校只有五個班，一個年級一個班，我帶一年級語文兼班主任。我大不了學生多少歲，為了唬住那幫調皮的學生娃，我經常裝出很老練的樣子。記得第一次走進教室上課，雖有兩個月的實習經歷，說不緊張是假的，心還是“砰砰”亂跳。我一走進去，班上特別安靜，孩子們都瞪大眼睛望著我，我先作了個自我介紹，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黑板上。我拿著書，眼睛不知道看哪兒好，干脆就望著教室后面的土墻壁，一節課下來，感覺臉都紅到脖子了。一下課，好奇的膽子大的學生，都跑到我的講臺前，把我團團圍了起來，還你推我搡地爭著喊著我的名字。一個女同學，把自己從菜園地里摘來的一根黃瓜放到我的講臺桌子上：“周老師，給你吃，這是我家種的，可好吃了。”“謝謝你，你留著自己吃吧。”女同學害羞地說：“給你吃，我在家天天吃。”說完，紅著臉跑開了。這些鄉村的孩子們真的單純可愛，我知道他們是喜歡我。

當時，正是“普九”時期，村小學在新建教學樓，綠化美化校園，我們老師課余時間還分了勞動任務，幫著做一些搬磚、挖溝等一些體力事。孩子們看見我在勞動，都主動來幫我，幫我搬磚，有的男孩子為了逞強，還一次搬兩三口大火磚。勞動中，我們有說有笑，拉近了師生感情。

村小十來個老師，沒有音樂、美術老師，我除了教一年級語文，還每周給每個班學生們上一節音樂、美術課，教孩子們唱歌畫畫。“六一”兒童節，我還主持了晚會，校長還上臺表演了魔術，我帶孩子們唱了幾首歌曲。我愛學生們，這些天真無邪、活潑可愛的學生，像一只只小鳥，整天吱吱呀呀在我身邊飛來飛去。他們經常送一些小東西放在我的講臺上，有時是菜園結的香瓜、菜瓜，有時是桃子、李子，有時是用罐頭瓶養的各種花。為了提高他們看圖說話的能力，我經常在黑板上畫各種有趣的圖畫，請他們每人開口講故事。從開始的講一句話，到能講出一個完整的故事，再到后來能寫出兩三百字。后來，我聽說這些學生作文都寫的不錯，有幾個學生考上了重點大學。

當時的村小學條件艱苦，老師們每月都是自己從家里帶米來學校食堂拼伙吃飯。一餐兩個菜，用一個搪瓷臉盆裝著，由做飯的阿姨給每個老師打菜，一個菜各一勺。大家或站或蹲著吃飯，說一些笑話，很是苦中作樂。

老師一般都住在學校，一般周五才回家。晚上，我們經常一起加班做“普九”資料，記得有一名老師經常犯困，不時就睡著了。漫漫長夜，我有時和一名同齡女老師一起用一個老式錄音機錄音朗讀散文，自娛自樂。我喜歡在窗前練毛筆字，會挑幾幅滿意的當成床頭紙，貼在床頭，蓋住水泥墻。隔壁的王老師，經常在走廊上吹笛子，彈吉他給我們聽，這是我在村小的清歡時光。

我當了一年多的教書匠，后來，我被分配到了另一個小鎮上班。多年來，我一直在鎮里跑，在多種工作崗位歷練。回想從前，最讓我難懷的還是村小教書的那段時光，她滋養著我青春的記憶。

為人師者，能把每一頁書、每一節課都講出自己的新意來；為人生者，把每一天每一項工作都咀嚼出別樣新鮮滋味，這是有限生命里的無限趣味和意義。

教師，像蜜蜂一樣勤勞又高尚，像蠟燭一樣照亮別人燃燒自己，傳播人類跨越時空的知識和智慧。

祝老師們節日快樂！也輕輕地祝自己這位曾經的老師節日快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