柯建斌

有些人自帶光芒，有些人從不惆悵，有些人豪情萬丈，有些人勇于擔當……

愚鈍的小豳遇到這樣的“有些人”，他們有一個巧合的共同點，都姓牛；他們有一個崇高的職業----老師。

小學牛老師教數學，個子不高，偏瘦，走起路來，就像阿拉伯數字的“1”，筆挺筆挺的。牛老師一步一個腳印，那腳步聲就像他書寫加減乘除時的粉筆和黑板的摩擦聲。

“孩子王”牛老師比小豳大八歲，上個世紀七十年代，奧數之風還沒有吹到小鎮，不懂事的小豳和他的同學經常纏著牛老師，求解與“溶質、溶劑、溶液”相關的濃度問題，因此而讓牛老師談戀愛比同齡人遲緩了些許。

幸好，在小學畢業之前，牛老師給孩子們找到了一個賢惠的師娘，直到現在，師娘和牛老師相濡以沫，沒聽說他倆紅過臉。這正好為他的學生樹立了一個執子之手、與子偕老的榜樣。

初中的牛老師教政治，他的愛人是小學教過小豳音樂的萬老師。同學們最感謝牛老師的是，一有人政治成績超過90分，牛老師一定會一一點名鼓勵；即便有人成績不及格，他從不在課堂上揭人傷疤。

小鎮太小，上學的路上有時會碰到牛老師和萬老師，牛老師不會放過考學生一下、夸學生一次的機會，同時也在萬老師面前展示他的親和與博學。

后來，牛老師擔任高中部政教主任。他循循善誘，一位楊姓學長就是在他的引導下高一遞交入黨申請書、高三加入中國共產黨，還考上了北京的名校，為牛老師長了臉。

高中的歷史老師姓牛，蒲圻人。他講課，不帶教材、不用教鞭，卻喜歡拿一把尺子進教室。

上牛老師的歷史課，絕大多數同學總是沉浸在他的抑揚頓挫之中。否則，在他的連續提問之后，只要有一位開小差者的手掌，被那把尺子敲打出沉悶的聲音，就會有一種背誦或記憶訣竅出自牛老師的獨家播報。

尺子還是那把尺子，教了好多屆高三，送出去了好多位躍過龍門的鯉魚，牛老師卻得了個綽號----“夫子劉”。

大學的牛老師，是高小豳一屆的師兄。他若不留校，小豳喊他牛師兄。不巧的是，小豳一進校，他就擔任大一的輔導員，當然只能稱他牛老師。這個牛老師的確不簡單，考研讀博輕輕松松。再見牛師兄，小豳畢恭畢敬地稱他牛博士。

上個世紀九十年代，小豳大學畢業，被分配至一所中學當了一年英語老師。英語教研組長是來自沔陽的牛老師，當時己執教二十年的他有一口頭禪----“老師是最無私的”。他一直是這樣做的：每次教研組會議，牛老師都會將他的教案公之于眾；每次大考小試出題時，牛老師會將他珍藏的不同時段不同學校的試卷贈給年輕老師參考。

再后來，小豳考上了公務員，單位的黨委書記姓牛，籍貫麻城。牛書記每次修改小豳起草的文稿，總是將小豳通知到辦公室，當面與他交流“為什么改”“怎么改”“改前改后有什么不同”這三個問題。久而久之，小豳工作場合喊“牛書記”，八小時以外喊“牛老師”。

小豳未曾饒過歲月，但終就敵不過歲月而成了老豳。老豳的一位新同事姓牛，這位小牛和老豳的女兒幼兒園就相識。小牛手腳麻利，走過像風刮過，指尖跳動頻率與高能粒子振動頻率有得一比。小牛快言快語，熱詞用得多，最近她自比“后浪”。這位“后浪”就成了老豳的網絡語言授課老師。

對小豳而言，小學數學牛老師是啟蒙者，初中政治牛老師是寬容者，高中歷史牛老師是持尺者，大一輔導員牛老師是篤學者，來自沔陽的牛老師是無私者，籍貫麻城的牛老師是授漁者。

對老豳而言，網絡語言小牛老師是“后浪”者。

不是每個人都能幸會七種風范的“牛老師”，但是，師傅在民間，老師在身邊。只要你留心觀察，身邊的人皆有可師之處。正所謂“三人行，必有我師”。

“前浪”可師，“后浪”亦可師。生乎吾前，從而師之；生乎吾后，亦從而師之。誠如韓退之之《師說》----無貴無賤，無長無少，道之所存，師之所存也。